纵观人类历史,医学是所有自然科学中最具人文精神传统的一门科学。中国古代,医学被称为“仁术”,医生被誉为“仁爱之士”,行医治病、施药济人被认为是施仁爱于他人的理想途径之一。在西方,古希腊医学先驱希波克拉底认为“医术是一切技术中最美和最高尚的”。可见,贯穿古今中西的行医思想是强调对医疗技术的热爱与对病人的热爱这两者之间的密切关联。
然而,21世纪的今天,眼见医学技术一日千里、发展神速,但身边的人们却一边享受着日益优质的医疗技术服务,一边却众口一词地对医学的非人性化趋势产生疑惑并提出越来越多的批评;就连我们医学界本身也在反思:究竟如何来审视医学的目的与价值?医学人文关怀传统与医疗技术至善主义的平衡点应如何把握?
有幸,笔者近日跟随复旦大学副校长徐忠带队的医学教育访问团赴瑞典考察,拜访了瑞典的隆德大学与卡罗林斯卡学院,现将访问期间的点滴所见所闻,实录如下,以飧同仁。也许,从中我们能够得到些许感悟。
隆德大学建于1666年,是瑞典最大的高等教育和科研机构,也是北欧最大的一所综合性大学,拥有7个学院和多个科研机构。卡罗林斯卡学院是欧洲顶尖的医科大学,每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都由卡罗林斯卡学院颁发。我们重点访问了隆德大学医学院与卡罗林斯卡医学院,并参观了一些医院的病房。
每到一处,学院都会郑重其事地派多人分别向我们介绍所在科室情况、科研现状、教学特色等。坐在设备先进的会议室,我们一行才8人,但主人们连续的讲课介绍,之间从未让我们闲等过一分钟。我注意到,每当前一个主题在介绍时,下一个主讲人总会准确地提前5分钟悄悄地进入会议室,坐在一旁静候。整个行程大约听取了近20位主人的介绍,从年轻的医师到德高望重的教授院长,无一例外。
这种群体的行为,从表层看来是一种守时或遵章守纪行为,但其内涵却折射出一种个体尊重他人的态度,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利他主义人文情怀。一个人做到这样也许容易,一个社会群体都能做到,其力量究竟有多大,那是可叹的。
在一所医院的儿科病房,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儿科女主任,一身花衣裙,光脚凉鞋,大红的指甲油,可掬的笑容,看上去更像一位邻家可亲的阿姨。在抽血化验室,两个等着抽血的小病人正玩着木偶游戏,抬眼望去,窗台前摆着一排安徒生童话中的小木偶;在钢琴房,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正由妈妈陪着在弹钢琴,女孩答话时欢快的笑颜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个已经截瘫的病人;就连通往电梯的小转门上都挂满了各色各样的小玩具,据介绍,一是为了美目悦耳,但更重要的是让陪护能及时听到有谁在通过转门进入电梯,是为了孩子的安全;在这里,所有儿科医护人员都穿着各式的花衣裙,若不是他们的胸牌,一下子还真认不出谁是大夫。
当我们将所有的好奇都转成疑问时,可亲的女主任霎时有些诧异:因为孩子们需要这里象他们的家里一样,安全、放松、快乐……孩子们需要这些,我们为什么不做?
人文,其实强调的就是以人的需要为首要。记得希波克拉底还说过一句话:你对待人最好的方式是你对他们的爱,对他们的事感兴趣。所以,现代医生面临的挑战是在科技知识和人文素养之间保持平衡。
瑞典一行,感慨不只一二,今摄取点滴,点滴中见精神,以供同仁同好共赏。如此而已。